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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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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過

他的好, 所有人都能看見。

喜歡上盛奕,對我來說,是一件避不可避的事。

在他身邊, 好像格外有安全感。

我想跟他,永遠在一起。

——《青春記事簿》

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, 清淡地灑落進來,照在他的臉上,顯得原本就冷白色的皮膚更加白皙了。

雖然是裝的,但許清兮剛才那一下, 確實是用了點力氣。

一陣微小的心虛和心疼逐漸蔓延開來。

她輕咳了兩聲問道:“真的很疼嗎?”

“要不, 你也掐我一下試試?”

她是很認真地在說, 澄澈的眼眸中帶著點點光。

盛奕原本就是裝的,他不怕疼,況且小姑娘力氣也不大。

但如今她這麽說。

某人適當的順著桿子往上爬:“嗯, 還挺疼的。”

“但小許同學, 吹一下就好了。”

許清兮:?

她懷疑盛奕是故意的,但沒有理由。

但是她把人給掐紅了, 許清兮原本就縱容著她,握住他的手腕, 往自己的方向拿過來了些。

而後,輕輕低了低頭,很溫柔地吹了好幾下。

面前的少年,早就已經滿眼都蘊含著笑意了。

像是春風拂面。

唔,她心疼他。

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盛小狗,心情格外地好, 嘴角的弧度怎麽也壓不下來。

偶爾作一下,有利於增進感情。

書本上說的果然沒有錯!

殊不知, 盛奕有時候每天晚上加班加點,也會看一些甜寵小說來學習。

只不過,和周堯之間互相不知道。

否則,他肯定要肆意嘲笑一番。

許清兮簡單地吹了將近一分鐘,又給他揉了揉按了一下:“好點了吧。”

盛奕小狗點頭:“好多了。”

“那你掐我一下?”

盛奕沒忍住嘆了口氣。

他這同桌對感情方面,不太開竅。

“怎麽舍得。”

許清兮怔了一下,定定地看著他好幾秒鐘。

其實,暗戀和喜歡是真的藏不住的。

他的一句話,一個眼神,就暴露無遺。

忍不住目光落在你的身上,忍不住關心你,忍不住想要接近你。

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,所謂“不舍得”。

給人一種放在心尖上,視若珍寶的感覺。

許清兮的人生中,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,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頑強堅韌生長的野草,也沒什麽。

可盛奕總是頻頻打破了她的認知。

告訴她——

喜歡你,就是忍不住心疼你,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給你。

告訴她,在我這兒,你就是無價之寶。

沒人心疼,我心疼,

許清兮轉過了身,沒讓他看到自己情緒的波動,用做題來繼續轉移註意力。

只不過,心窩上甜甜的。

盛奕,我整個青春最盛大的歡喜。

就是遇見你,喜歡你。



期末考試過後,到了整個高中階段,最後一個寒假。

也是最後的假期了。

而距離高考,僅僅只剩下幾個月了。

蘇輕輕和周堯都報了輔導班,去進行地獄磨煉。

陳靜也幾乎見不到人,拼了命地利用假期反超。

老於在放假前最後說:“聰明的人,最喜歡放假,可以給他們反超學習的機會,大家千萬不要松懈,再拼命幾個月,換一個好的人生。”

這時候的我們,天真無邪,懵懂純粹。

在身邊所有人的話語中,熏陶中,覺得高考是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。

是唯一一次能改變你命運的機會。

也是唯一一次,不看臉不拼爹的考試。

我們拼了命地去學,為了高考分數,為了一個好大學。

為了讓家長和老師滿意欣慰。

賭上自己所有的一切,不管不顧,只有考試。

這個假期,幾乎全國所有的,想要考個好成績的高三生都在努力。

許清兮也幾乎聯系不上什麽人。

她已經把四六級的英語單詞詞匯書,都背的差不多了。

偶爾回去圖書館和盛奕一同看書學習,假期也倒是格外充實。

只是沒想到。

在即將開學的前一天。

一通電話,打破了所有的平靜,激起了一道道波紋。

“餵,您好,請問是許州先生的女兒嗎?”

許清兮有種不太好的預感:“您好,我是。”

“您的父親,現在急需家屬簽字,方便的話,請您過來一趟。”

電話掛斷後,許清兮還迷迷茫茫,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。

她打了一輛車,就直奔醫院趕去。

雖然許父後來對她很不好,但許清兮也沒有恨他到非要他死的地步。

她跌跌撞撞地跑去了醫院,簽完了字,心情還沒有平覆下來。

有個好心的護士姐姐,跟她說明了情況。

“您的父親不慎發生車禍,好心的路人送了過來,正在急救室進行搶救。”

醫院打了他手機裏的前兩個電話,怎麽也接不通。

最後無奈,只有許清兮的打通了。

許清兮一時間心情有些覆雜,說很難過,是有一點點。

但也沒有很重。

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對待這件事。

他罪不至死。

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雙臂抱著腿,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幾個小時之後,天色都已經完全黑了,許父才被從急診室推出來。

生命保住了。

但是一條手臂完全被碾壓撞得很嚴重,已經截肢了。

甚至腿部重傷,走路大概要一瘸一拐了。

醫生說,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。

而撞人的司機,也不是不講理的人,如約支付了賠償的金額。

20萬,都打到了許父的賬戶上。

除了她,繼母和繼妹一直沒有出現。

許清兮也向學校請了幾天假,打算這周五的一模考試再回去。

由於已經被保送了,學校對她的管束也沒那麽嚴格了。

這幾天都是她在照顧父親,剛從外面買回來皮蛋瘦肉粥,許清兮往病房的方向走過去。

隔著幾步遠到門口,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。

繼母裝作溫柔地哄騙著說:“這筆錢啊,給小雅,她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。”

“你看那個死丫頭,整天冷著個臉,像是大家欠了她八百萬似的。”

她邊說著,還溫柔地給許父擦著額頭和手背,一副貼心又替他考慮的模樣。

許父原本就不喜歡許清兮,也沒打算給她。

只是心裏還有幾分殘存的愧疚,畢竟照顧了他好幾天。

可如今聽她一糊弄,立刻拍了拍大腿說:“放心,我一分錢也不會給那個死丫頭!”

總是忤逆他,又不聽話不乖巧,指望著她養老送終,還不如一頭撞死。

“就是啊,老許,我懷疑這丫頭這幾天來照顧你,就是為了錢。”

“不然平常,哪有這麽貼心?”

許清兮在門口聽著,也說不清是心寒還是麻木了。

這些錢,她是真沒想過。

但卻被惡意揣測。

她冷笑了一聲,直接推開了門:“說什麽呢?”

許父渾身都嚇得顫抖了一下:“誰讓你不敲門進來的!”

“許清兮,你的家教呢?”

“不好意思,我生來就沒爹沒娘,沒家教。”

“況且,我敲門了,是你們沒聽見。”

“既然妹妹她們來了,我回去上課了。”

懷疑她用心險惡,那她就走。

許清兮也不是聖母,不是沒脾氣的人。

她直接背著書包回了學校,距離正式的一模考試,還有一天半的時間。

高三樓的氛圍t明顯能感覺出來,比高一和高二樓多了幾分嚴肅。

課間沒有歡笑打鬧的聲音,所有人都在抓緊時間,一分一秒地學習。

墻壁上,樓梯上,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標語。

許清兮看著,不自覺地讀出來好幾句。

到了教室,恰好是課間時間,偶爾有幾個同學出去接水上廁所,其他人都在小聲地討論著題。

許清兮剛一坐下,盛奕就放下了筆,惴惴不安地問:“許清兮,這幾天你沒事吧?”

“沒事,我爸生病了,照顧他幾天。”

“叔叔他——”

盛奕欲言又止,許清兮像是看出來了,笑著搖搖頭:“他沒事。”

“我對他,也沒有太多感情。”

小女孩的孺慕之情,早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的冷漠之中。

徹底地消失了。

一模考試之前,許清兮把最近的錯題又過了一遍,對這次考試也很認真地在準備。

想知道自己的成績能在高考中,有什麽樣的位次。

一模的參考價值很大。

每一次考試都像一次挑戰,而她,也不願意服輸。

只是,誰也沒想到。

考試當天的一大早。

淩晨五點鐘,鄉下很多老人家已經起床了。

是奶奶打過來的電話。

“清清——”

“大黃……大黃它不見了。”

許清兮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,原先正躺在床上的她,也沒了半分困意。

“什麽時候丟的?”

許奶奶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:“一個多周了,怕你擔心一直沒說。”

“我們村今天有人去鎮上趕集,看到一個狗販子在殺狗……”

“有一只,長得……長得很像大黃。”

許奶奶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說出了這句話。

緊隨著而來的,就是嗚嗚咽咽的哭泣聲。

他們都把大黃當做了家人。

它也格外懂事,通人性。

一陣濃重的悲傷席卷而來,許清兮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。

她第一次,感受到心臟劇烈地疼痛,是什麽感覺。

可還要安慰奶奶:“奶奶,您……您別傷心,萬一是假的呢?大黃平常最喜歡出去玩了……”

這話說的,她自己都說服不了。

可祖孫兩人,都在安慰著對方。

許清兮回去一趟很麻煩,今天還有一模考試。

就算回去了,也於事無補。

許奶奶堅決讓她考完試,再想辦法請假回來。

許清兮不好忤逆老人家,只好應了下來。

這也是第一次,她考試的時候心不在焉的,雖然題目都會,可腦海裏不停地回蕩著大黃和她要場景。

大黃第一次來到他們家時,一只黃黃的受傷的被人拋棄的小土狗。

是奶奶用愛,讓它瘋狂長出了血肉和靈魂。

它會每天在村口,等她放學回家,總是搖著尾巴蹭她的腿。

它會幫奶奶幹活,倒垃圾,推三輪車,像是在替她盡孝心。

它會跟著爺爺去地裏幹活,在木頭砸下來的時候,毅然決然地擋在爺爺面前,渾身都是血也不吭聲。

它很懂事,什麽都吃,一點兒也不嬌氣,格外重感情。

它是和家人,一樣溫暖的存在。

許清兮從未想象過,有一天會這麽失去它。

她在寫著答題卡的時候,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。

啪嗒啪嗒,打濕了答題卡。

她連忙用紙巾擦了擦,可心頭的悲傷怎麽也控制不住。

大黃,它的名字普普通通,跟很多人家的小土狗一樣的名字。

可卻有不一樣的意義。

渾渾噩噩的兩天考試,就這麽結束了。

許清兮又請了三天的假,想要回一趟老家。

收拾書包的時候,盛奕仿佛看出了她的不對勁,輕聲問:“許清兮,發生什麽了?”

許清兮不想把自己的壞情緒帶給別人,也不想他替自己擔心,擠出一抹笑來:“沒事兒。”

像是又把心門關閉了,獨立而倔強,不依賴任何人。

“許清兮。”盛奕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
很纖細,帶著幾分涼意。

他的眉眼漆黑,卻格外認真,一字一句地說:“你可以試著跟我說說。”

“我一直站在你身邊。”

這個期限,是永遠。

“我希望,你也能依賴我,所有的難過和傷心我也能替你扛。”

盛奕永遠是你的小太陽。

會驅散所有的寒冬,迎來美好的朝陽。

許清兮呆呆地看著他,好幾秒鐘都沒說話。

盛奕像是想起了什麽,開口道:“等我兩分鐘。”

他一路飛奔而至,跑到了辦公室,跟老於也請了三天的假。

“盛奕,我給你準假,但是這三天,可能會影響學習。”

盛奕笑著說:“我有自信,不會落下的。”

有一個人,更需要我去陪著。

他所有做出的決定,都不是沖動而盲目的。

已經快要成年的人,他有責任,也有擔當和勇氣。

不只是說說而已。

老於一向對他比較放心,也點了點頭:“你心裏有數就行。”

拿著假條,他跑去教室時,恰好看到正站在門口的許清兮。

少女孤獨又無助地站在那兒,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。

是和以前一樣的冷,但卻多了幾分痛徹心扉。

盛奕心一痛,徑直跑過去,不管不顧地把人擁入懷中。

笑了一下,眼角卻也一滴淚落下。

“許清兮,萬事有我呢。”

陪你一起哭,一起難過。

你永遠不是孤獨的一個人。

他的懷抱太過溫暖,話語又像是柔軟的羽毛一樣,輕輕地拂過她的心臟。

許清兮抱緊了他,痛哭出了聲。

“盛奕……大黃,大黃它死了……”

或許是最近各種事件的堆積,急切需要一個發洩口。

許清兮幾乎是大哭了一場,他的校服胸口那一塊兒,也都濕透了。

可她不想讓爺爺奶奶擔心,除了盛奕,好像也沒有人可以說。

盛奕輕拍著她的後背,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。

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,卻沒想到,在對象是她時,仿佛無師自通。

許清兮也知道在學校被看到不太好,她只哭了一小會兒,壓抑住悲痛說:“謝謝,我好多了。你剛才去哪兒了?”

盛奕搖了搖手裏的請假條:“請假。”

“陪你。”

許清兮,就算全世界都背你而去,還有我呢。

就算披荊斬棘,也會給你創造出一片光明。

盛奕的喜歡,從來不是簡單的情緒上的歡喜。

而是帶有責任和擔當。

既然認定了一個人,那就要陪她共風雨,永不背叛。

從一而終。

而不是只喜歡美好的一面。

許清兮睫毛上還有淚珠,看著他,感覺這四個字,比任何什麽山盟海誓都要動人。

在萬念俱灰的時刻,他站在光裏,出現了。

“盛奕。”

“你這樣,我離不開你了,怎麽辦?”

少女眼圈泛紅,像只兔子,吸了吸鼻子看著他。

盛奕柔軟的指腹輕輕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,嗓音溫柔:“那……我陪著你,一輩子好不好?”

永遠不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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